轉調不代表失敗《志為護理》22卷1期

2020 年二技畢業,根本沒想過會來到離家鄉屏東三百多公里的異鄉花蓮工作,但因緣就是這麼奇妙,與朋友一起選擇了花蓮慈濟醫院,開始了婦產科護理新人的訓練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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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中拿著護理師與助產士的證照,我毅然選擇從婦產科出發,除了興趣以外,更多的是夢想著在臨床證明自己的學有所成。但計畫總與現實有著不小的落差,朋友很快適應了臨床步調並在婦產科通過試用期,而我卻過於緊張,遲遲無法適應外科的節奏,當時婦產科林嘉慧護理長極力輔導我,幫我量身訂做學習步調,然而我始終無法跨越夢想前的那道牆,眼看兩個月的試用期快到了,難不成這方向是錯誤的?當我陷入自我懷疑時,林嘉慧護理長也開導我,不見得是志向出錯,有時只是時機不成熟,也鼓勵我換單位試看看,她說:「先通過試用期,婦產科永遠等著妳。」所以,我在兩個月後轉調至二十西,也就是精神科急性病房這個大家庭。

剛來到精神科病房,在這個強調溝通的病房單位,我說話結結巴巴,因害怕或不自信而行為慌張,驚覺自己又在重複上個月在婦產科的學習夢靨,腦海中開始浮現一些逃離的念頭,例如:「南部有家人,有很多朋友,回去比較好?」、「我還要留在花蓮嗎?」、「乾脆離開醫學中心?換個職場會不會好一點?」……兩週過後,心想,我只剩最後一個月試用期衝刺了,不趕快上軌道不行!然而,隨著照護的病人數也增加,交班不時發生疏漏。每天上班,我感覺自己很忙,但其實內心更「茫」,超級茫然……因為不斷被問:「怎麼現在才再追這個問題?」、「奇怪,妳們護理沒交班嗎?」、「交班要交代妳評估的病人症狀啊?怎麼都只有瑣事?」……

我這一切近乎災難式的學習追趕,江國誠護理長都看在眼裡。某天晨會,護理長直接把我負責照護的五位病人降到只剩一位,要我把這一位病人的照護任務完成後,就去幫助別人做功能性護理。護理長要求我每天打開門準備出去做治療之前,都要先到辦公室向他報告今天的白班行程與照護計畫,確認我從大夜交完班後,對病人資訊的掌握程度,才讓我照護病人;吹毛求疵到診斷發音怎麼念、醫師與專師的分機幾號、電話接通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,都要我做到正確而有自信。下一階段,就是一直不斷問我「然後呢?」有時護理長扮演接我電話的人,劈頭第一句就吐槽,讓我適應最糟的狀況;接著,從疾病診斷、會談溝通、藥物學理到突發狀況的辨識與處理,像是病人拒藥、生命徵象變化、跌倒、暴力等,每次的討論都是以「小時」計算的,甚至有同事跟我說:「妳的上班位置就是阿長的辦公室!」

從試用期開始,國誠阿長就要我養成反思的習慣,他還送給我一本日記本,還會不定時要我帶日記來給他檢查,後來是改成打在記事本上印出來簽名交給阿長……分享幾則我自己的反思──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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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月 30 日

唉 ~ 今天又把阿長叫成學姊!又是沒經大腦思考的反射,下次一定要想清楚再說!

3 月 30 日

不要被質疑就馬上否定自己,要先說好的,「感謝提醒,我會去確認。」要感謝指出我們錯誤的人,這樣才能進步。

4 月 26 日

今天接手一位假性癲癇的病人,第一次我搞不清楚處理方式,感謝阿長教我判斷方式……不過我總是沒等阿長講完就插話,阿長叮嚀我,這種著急反問的過程,往往背後在意的是自己的以為……,我要學習沉得住氣!
6 月 11 日

今日未經評估,就直接把病人的話跟醫生說,我是傳聲機嗎?下次我應該在報告醫師之前,先評估病人與查資料……今天居然講不出來抗精神病藥 EPS 的徵象,這是每天在給的藥,被問到講不出來真的很丟臉……

6 月 17 日

今天得知有個中風的阿伯因肺炎轉到內科,後來病況惡化轉至加護病房後往生了。阿長在晨會討論這案例,也要我們養成測量血壓時補做 SPO2 的習慣,小動作大效率……我查了血氧濃度的相關學理,也跟阿長討論。

6 月 21 日

這星期收穫滿滿,我完成了第一次團體衛教!從擬大綱開始跟學姊討論,活動前兩週把計畫表跟簡報給學姊看,按部就班完成真的很有成就感!

我很感謝阿長這樣盯我,持續輔導我發現問題,一步一步帶領我踏進精神科領域,從共同翻開課本認識精神科疾病,到如何與病人治療性會談,再到醫療團隊討論照護方向,終於在花蓮慈濟醫院的第三個月,我通過了試用期,在精神科正式展開我的護理生涯,這當中也從無知到現在可以發現問題,並與團隊共同討論,不結巴。

大約一年前,有一位反覆入院的女病人跟我說:「妳剛來的時候做事很緊張,現在我感覺妳可以輕鬆的完成每一件事。」國誠阿長說過:「臨床工作不是為了得到護理長的讚美,而是希望妳可以從病人或同仁之間得到認同及讚美。」這位病人說的話,充分肯定了我的成長,讓我更有自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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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錯 = 昔日的黃金】

還記得有位強制住院的女病人,因情緒不穩定與暴力徵象,持續於保護室隔離,當下因激躁行為需要約束,阿長請我與護安人員共同去進行勸撫與評估約束。進到保護室後,因病人對我非常有敵意,當下我真的慌了,也不知所云,反倒是護安大哥開口勸阻與說明約束考量,我則退縮到護安大哥的身後。完成任務後回到護理站,我看見護理實習生、護理長就站在監視螢幕前討論,想必我剛剛的一舉一動都被看見了。下午大交班時,我心中想著「慘了,一定要檢討我了」,果不其然,護理長真的提到這件事──護理師的角色任務;護理師是領有執照的醫事人員,在精神衛生法中,護理師有責任與義務須對病人狀況進行評估,並將評估結果反映給醫師,護安人員是輔助人力,因此護理師面對緊急狀況更應當責,不退縮。當下我真的很自責,但是想著未來還是會碰上這問題,一定要面對,所以我就與阿長討論當下我可以如何做,下次該站在哪裡,才可以保護自己,也可以處理好事情。

【有信心不一定會贏,但沒有信心一定會輸】

剛畢業踏進職場至今,有淚水也有汗水,起頭雖艱難,但按部就班,多問多學,不怕被「唸」,人都會有第一次,如果肯學,態度是對的,學長姊都願意幫助你的。家人也安慰過:「堅持下來,就會是妳的!」我也很謝謝這一路幫助過我的學長姊,你們都是我的鏡子,找出我的問題,並提醒我,而「有自信不一定贏,沒自信的人一定輸」是國誠阿長送給我的一句話,因我一開始的沒自信,緊張導致出現很多錯誤,如今我都撐過來了,在給阿長的反思心得裡,我常這麼寫──「對自己有自信,勤能補拙,在護理這段路,你是不孤單的,一定可以成功的!」加油吧!